19岁入殓师初中开始接触殡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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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沿：19岁入殓师初中开始接触殡葬
徐纯为逝者准备化妆工具 记者胡冬冬摄
长江日报融媒体4月5日讯（记者莫梓芫）“这个工作挺好挺重要的。人人都会有走到人生终点的一天，白衣天使迎接生命到来，我就做一个黑衣天使，让在这个世界游历完的生命，安详地抵达天国。”——徐纯
5日，是农历清明节。清晨，天空乌云密布，小雨淅淅沥沥。23岁的徐纯从汉口殡仪馆的员工宿舍简单洗漱后，赶在6时30分正式上班前到达工作岗位。清明时节，是汉口殡仪馆最忙时段，馆内设有骨灰寄存服务，不少家属都会赶来扫墓。
“我们的工作岗位叫防腐整容师，就是大家叫的‘入殓师’”，1994年出生在武汉洪山区的徐纯，身高155厘米，看起来瘦弱，但工作业务上却一点不含糊。目前，她是馆内防腐整容组13名员工中唯一的女性，从2015年7月入职，工作马上要满3年。
10时30分，徐纯已为10多位逝者化妆，为3位逝者洁身穿衣，还搭手帮着抬逝者到火化间完成火化，除了正常上班到下午4时，徐纯还要额外值班，帮助当日的迎宾服务。
高考偷报志愿 用殡葬服务纪念逝去的父亲
面对记者的到来，性格慢热的徐纯显得有些害羞。当问及为何会选择这份工作时，徐纯眼里忍不住有泪光闪过。
事情要追溯到2012年上半年，17岁的徐纯还在上高二。一天，亲戚突然赶到学校把她直接接到了殡仪馆。在父亲火化前，她见到了他最后一面。
“爸爸是在我初中毕业那年开始生病的，好像是肝脏附近的血管肿瘤破裂去世的”，谈到爸爸离世的具体细节，徐纯不愿回忆。第一次经历挚爱亲人的离开，也让她第一次思考生死和亲情，她才突然发觉父爱如山，爸爸用隐忍方式一直爱着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也不想打扰自己学习，但这样的离别却成为她心底的遗憾。
爸爸的病体经防腐整容师的手后，显得精神了许多，这也让徐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这一职业，并埋下了对这一职业敬畏和向往的种子。
高考结束后，在填写志愿时，对爸爸去世的那份遗憾在心底推动着徐纯选择一门可以去弥补心愿的专业，她瞒着家人偷偷报考了武汉民政职业学院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我选择前，就已经明白，我未来的工作环境会是怎样的，大概知道会面临什么”。
徐纯说，家里亲戚每次问自己学什么专业时，她只强调学校。直到快毕业时，亲戚们想帮忙给徐纯找工作时，才发现小丫头居然选了这样一门“晦气”的专业。工作3年来，家里亲戚的指责和不解持续存在，甚至有亲戚逐渐不再有了来往。“我想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对我们这种职业的偏见是社会的常态，时间会说明一切，没有一个人会逃开死亡，我在心底祝福所有亲人都过得好”。
慰藉家属的悲伤，内心充满成就感
“这几年，来来往往看到不少家属，直到亲人离开才恍然大悟，没有花时间去关心和陪伴自己的亲人”。徐纯说，因为自己经历过生死离别，所以能设身处地理解家属的遗憾和难过。徐纯说，她不会主动问逝者离开的细节，但是会倾听家属想说的内容，并按照家属的要求，对逝者的遗体进行装扮。
2016年，一位年轻女子因车祸去世，离婚期还差十来天。女子的未婚夫和父母都提出来，希望她能穿上婚纱，以最完美最动人的模样与大家告别。“听到家属这样的要求，我内心是十分感动的，我们组好几个工作人员都认认真真，尽可能恢复女子原貌，让她以最美的仪容穿上婚纱”。徐纯说，这场不是婚礼的婚礼，慰藉了家属的悲伤，当女子家人一起给防腐整容师们鞠躬时，就是她和其他工作人员最有成就感的时刻。
“遇到和我年纪相仿的去世女孩，我就会把她想象成我自己，像最近，有个和我同龄的女孩，我就给她化当下最流行的妆容，戴上小装饰品，还给她梳了个丸子头”。徐纯自己平日总是不施粉黛，不穿裙子，但在给逝者整理妆容上，却花上十二倍的工夫。
“其实化妆反而不是最难的部分，对遗体进行洁身穿衣才最耗费时间”，徐纯说，遇到一些非正常去世的逝者，防腐整容组需要出动四五个人手，一起用外科医生的器材，为逝者进行伤口缝合，超过5个多小时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夏天，从长江打捞上来的尸体，好多都已经腐烂，面容不清。“组里有经验的同事，会告诉我对于那些局部腐烂的遗体，用心清洗洁净，恢复仪容就好”。
徐纯说，人不会选择时间去世，节假日加班是常态。平均下来她每天要为20位左右逝者清洗和化妆。从人手不够，尴尬地接触第一具男性遗体，到淡定地为因各种原因去世的逝者进行遗体仪容的整理，她的心态越来越缓和。在碰触遗体前，组里的成员都会毕恭毕敬为逝者鞠上一躬，“我在为他们清洗身体时，会在内心与他们对话，盼他们安息。有时候我想，生命或许是不息的，只是转换了存在形式，就像我觉得爸爸一直在，只是他在其他维度和时空”。
徐纯为逝者化妆前，都会向逝者鞠躬记者胡冬冬摄
殡仪馆是死亡教育的学堂 这份职业是黑衣天使
徐纯说她将殡仪馆当作一所进行死亡教育的学堂，她认为这是现代教育体系下缺失的。“我们的生命从何而来，去往哪里，从小就应该有所了解，了解生命之后，才能合理面对生老病死，才能了解到如何与亲人互动和相处，也才能少一些遗憾。”徐纯说，正是因为如此，她格外珍惜和感恩每一个活着的当下，只要有时间就陪伴自己在乎的亲朋。
“这个工作挺好挺重要的。人人都会有走到人生终点的一天，白衣天使迎接生命到来，我就做一个黑衣天使，让在这个世界游历完的生命，安详地抵达天国。” 徐纯说，她是价值追求型人格，这份工作并没有外界传说中的高薪，工资三千元左右，对她来说，是一种使命，送逝者最后一程。如果有什么不好，就是殡葬人很难找到对象，受到社会的歧视。
由于来自社会的压力太大，一些防腐整容师不得不改行，就在徐纯工作的近3年时间里，她大学班上近三分之二同学都改行了。“我们称呼防腐整容工作为‘内勤’，在外，面对不熟悉的朋友，都不会谈及自己的工作”，徐纯说，一些朋友的婚礼，如果对方没有邀请，内勤工作人员都会选择不去现场。
徐纯工作刻苦领导都看在眼里，也创造更多机会让她去外交流学习，“我们的学习，可不轻松，是去外省外地的殡仪馆参与殡葬服务，但这种学习很有必要，能提高我们的服务水平”。徐纯说，在殡仪馆里有身怀六甲、依旧真诚地为去世家属服务的工作人员，有工作几十年，依旧热爱自己工作岗位的退休员工。领导同事也都非常关心她的个人问题，这也是让徐纯对这份工作热爱和不舍的原因之一。
由于见证了无数生死，殡葬工作人员的心态格外豁达，很多事情都不会计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反而化繁为简，多了些真诚。这样真挚的工作环境，让徐纯格外感恩，“可能就像爸爸给我取的名字，‘纯’，他大概希望我简单快乐，我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徐纯说，好多殡葬人都是内部解决了个人问题，但她还是相信缘分，23岁的她一直在等待属于自己的那份爱情的到来。“每个女孩都会期盼自己的爱情，我也不例外，说我现在热爱自己的工作是没错的，因为就算对我人生重要的爱情，也一定得要求他是能够理解我的工作的，敬畏和理解生命。”
【编辑：李茜】
补充拓展：19岁入殓师初中开始接触殡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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